文心研学笔会特等奖作品展示(一)

     发布日期: 2019-11-1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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禁果半颗——科技

江苏省海安高级中学高二 邓雨蝶

 

一条毒蛇正蜿蜒盘旋在光线阴暗的丛林深处,它漫不经心的吐着舌头,深不可见的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另一个方向,它的眼中映出的是亚当在偷吃禁果。

“轰隆”,雷声乍起,响应深邃的天空。亚当慌得一惊,半颗禁果掉在了丛林之中。时空在快速更替,原始人类狂野地在时光夹缝中奔跑,他们已在品尝那半颗禁果后渐渐地懂得了品尝食物。可是食物却在糜烂----随着丛林中压抑沉闷的空气氤氲开来。古人开始发明冰块、地窖来储存食物,可这本质上是不太管用的。直到后来人们发现了氟利昂,这种在30度以下就可以升腾的化学物质。它的确效果极好,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全人类似乎都似乎忘记了自己只吃了半颗禁果。自大得意,骄奢糜乱,这是一只巨型麻醉剂,灌醉了人们。直到人们突然发现了臭氧层的减少,突然发现绿色植物遭到的有关紫外线的偷袭,世界突然变得凝重起来,人类表现出了当初亚当的惊慌失措,赶忙用磁制冷反应来安慰自己,搪塞骤然变怒的大自然。可惜它只是一个半成品,归根结底,人类只吃了半颗禁果。

什么是禁果?科技。这是非同寻常的东西,是推动人类物质生活的第一生产力。从一开始,人类是渺小的,无知的,他们只懂得自我生存。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只是为了个体的生活,而半颗禁果解放了他们的一些思想。他们忽然明白,想要自己活下去,别的所有也必须生存。科技提高了人类的精神世界,无形之中加深了人们肩上的责任---从追求“个体存在”到“众生生存”。显然,人类早已把自己当做世界上不可或缺的主宰者,后代子孙能否生存?人类能否延繁?这是一条遮阳布,它蒙蔽了了人类的双眼。这就有“掩耳盗铃”之嫌了,自己给自己蒙上了一块黑布,以为如此就可以改变世界了。

可是人类忘记了他们只吃了半颗禁果,《黑镜》像镜子的黑色电子屏屏幕,照现出来的却是事情的真相。科技与人类甚至可以形成生理上的融合。也许终有一天,科技会造就人类器官的一部分,《黑镜》就通过未来科技,像是从地狱里最阴险的角落里走出来的一样,阐述了科技对人类的反噬。人类会依赖上自己创造的科技,最终走向末路。“金属头”是《黑镜》的一个情节,剧中,人类亲手创建了科技,最终却是伤害人类的最利武器。可是人类因为只吃了半颗禁果,他们不知道科技与他们而言就像毒品一样无法放弃。他们忘乎所以,凭借自己的欲望,日日沉迷于此,丧失理智。

可这不是禁果的错,我们完全不可以把责任推卸到科技上来。有人说,科技让人与人之间变得陌生、孤独,可我要说,人类自古以来本身就是孤独的。而他们创造科技,不过是放大了这个特征,彰显突出这个人自身的问题,从来不是科技的错。人类生活被毁灭的是人类自己,所以,《黑镜》如果真正看懂,你就会明白,它不是想告诉你科技的危害、科技对人类的追杀,而是一个警钟,它惊醒人类我们需要的是什么样的未来,我们需要独立成熟的科技。

克制住你的欲望,那半颗禁果掉进了丛林中,糜烂而被大地吸收,它成为自然的力量,没有人能够得到它。我们是不应该忘记的,科技不能带给你一切,除非人类哪一天能够发现欲望的消失。可这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结论,你不借助科技的发展,欲望也依然存在。亚当就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欲望,尝了禁果,芸芸众生也是如此。

人类却偏偏越来越依赖科技。据说人脑是可以插进芯片的,所有的人类都将成为博览群书的精英。可听来却很危险,好像《三体》里的思想钢印。服从人类的意识,不管自然。那会是怎样骇人的画面啊,那还能称之为人类吗?或许,是“后人类”吧。科技可以让我们生活无忧,但是它得让人类能够继续独立、坚强,人类的精神世界是一块石头,科技也是。碰撞的石头使之发声,而不是让两者互融得无缝可插。

还有半颗禁果是属于自然的,还有上帝的那条毒蛇在看。也不一定是上帝,也不一定是神。至少,不是人类。

 

 

  负

河南省郑州外国语学校高一 徐璟奕

 

“Albert,请为我端来一杯咖啡。”

名为Albert的机器人穿过厨房与客厅,沿着光线明灭的走廊匀速前行,停要落地窗前的轮椅旁边。

和禾教授正坐在轮椅上,俯瞰这由他一手设计的智能城市里的灯红酒绿。他接过咖啡杯,迟缓地将其送到嘴边,超了皮的唇像是边张开都很吃力。

“现在是什么时间了?”

“晚上十一点三十分,禾先生。”墙上的大钟向他报时。和教授的瞳孔猛地张大:“为什么已经十一点三十分了,你们之前都没有提醒我?”

“您设定的闹钟是第二级闹钟,没有开启肌肉呼唤功能,和先生。”这一次是Albert回答。

“好吧,Albert。我们的时间不多了,你是知道的,我已决意离开这个世界。但,我的儿子小禾,他终究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、有理智障碍的少年,现在启动我预设的备用模式,让我进行这最后三十分钟的嘱托。”

机器人的住址五官闻声凹陷了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深邃如黑洞的摄像头。它一边进行自我调整,一边应声“好的,禾先生。”

禾教授按下轮椅左侧的第一个按钮,他旋即被转过了一百八十度,鬓角几缕琉白的头发随着手中咖啡杯里奶沫的摇曳而飞扬。

“Albert,我准备好了,让我们开始吧。”我再次确认:您是否同意实行备用模式?请您触摸‘Yes’键,禾先生。”机器人头上浮起了透明的对话框。禾教授苦涩一笑,俯下他瘦骨嶙峋的上身,手指颤动着触碰到了那个红色的键。

“备用模式起动。”

“Albert,下面我就要对你说我最放不下的一些事。第一件事,我的第一台电脑现在保存有四十多个加密的新程序,任何可以破译密码的人都可以成为它们的拥有者。当然,前提是破解我的这个密码……”

“第二件事,我的儿子小禾,你务必保证他每天的睡眠时间在七到十个小时。我发现他前段时间学会了驯服机器狗,晚上就总是很晚才睡。这让我很担心。他现在才十五岁,除了恢复智力,不赶快长身体怎么行?”

“第三件事,小禾起床后,引领他洗漱更衣的流程我已输入给Alan,由他负责。而你还要监督厨房里那位Moma,一是要保证每天小禾吃饱,二是每餐需要满足蛋白质、糖、脂肪的配给——这个我已输入给她,但需要你来保障。还有,以后只给小禾一人做饭,切不可以放辣椒,小禾不爱吃;还有虾,小禾会过敏。”

“第四件事,是关于小禾的交友问题。他在虚拟的网络游乐场认识的孩子,请你加以筛查。这个游乐场系统不是我建立的,也没有实名认证门槛。我需要你确保用户信用等级足够高,还有,用户不是机器人。”

说到这儿,禾教授呷了一口咖啡,颤颤巍巍地回过了头,回望这座智能之城,他的心中有难以言喻的欣慰;但定睛于那钢筋水泥之中奔走的,蝼蚁般艰难喘息的人群,他还是会在眼睛捕捉到一个个机器人时,由衷地心生惶恐:他本无意让机器人泛滥与人摩肩接踵。接近午夜,三十层的高楼所望出去的景色,仍是喧嚣。

回味过杯里的最后一口咖啡,禾教授继续道:“第五件事,小禾的母亲的祭日是每年的一月十日,而我,在一下个崭新的日子到来之时,也将死去——我的祭日,将是每年的七月十日,小禾可能很难明白生死是怎么一回事,看,Albert,你和他一样,至少达一点上。我很难讲给你们,这也是事实。但如果要我对自己的辞别加以解释,我只能说,我累了。我的苟活事实上没有意义的。不是我不爱小禾,只是——太亏欠,还有这城市上百万的人们。

第六件事,小禾的老师Elsa,我认为是个还算可信的机器人。请继续监督她认真帮助小禾康复。上次她还告诉我,小禾再有一年就能达支八岁孩子的智力水平了……真可惜,我等不到那一天了……”

禾教授事无巨细地将他无法用程序操纵的事,全都讲给了机器人Albert.它时不时应一声:“好的,禾先生。”直到“滴”的一声,它深邃的摄像头上,骤然跳出了笔划平直的、鲜红刺目的数字:“30、29……”

禾教授此时的喘息愈加急促,胸口闷塞的力量让他快要说不出话来——他意识清醒地面对着午夜准时而至的那场死亡,却在时间滴答而过的同时,成倍地累积着他的顾虑:他怕关于小禾的事还没有交待完,他怕小禾被机器要欺负,他怕……

“第二十一件事,Albert……请你……”几乎是与禾教授讲出这一个个停顿的汉字词语同一频率,Albert的脸上,个位数的数字一帧一帧地闪着。

“请你……一定……一定要替我……爱小禾。”

最后一个字从禾教授口中道出,机器人的计时也终于关闭。

“无法接受‘爱’的指令。”Albert冷静地回答它的主人。然而禾教授已彻底地睡去,伴着午夜钟声的奏响,他轻阖双眼,深陷的眼窝周围,一道道肌肤的沟壑无声地接受夜风的风化与侵蚀。

“无法接受‘爱’的指令,备用模式启动失败,现在重新启动正常模式。”Albert冗自重复着没有语气的电子男声。

“检测到您的咖啡已饮尽,是否需要为您续杯?”

“禾先生,您是否还需要咖啡?”

“禾先生,您是否还需要咖啡?”